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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8月1日，水北村一处正在拆迁的楼房，窗外不远处便是已经成型的城市CBD。南都记者陈伟斌摄
8月19日上午水北社区内举行的交接仪式，虽然不比一个小茶庄的开业隆重，却预示着水北村另一个时代的即将开启。
仪式上，水北社区从项目BT方手中接管了水北二期，水北村成屋村小组村民小光给南都记者发了一条信息，“三年的等待，苦尽甘来，终于要搬离原来的老屋，却又有些不舍，难道城市的发展真的容不下农村的存在吗？”
仅存的3个村小组即将消失
76岁的成阿婆是地地道道的水北人，村里不少人叫她“姑姑”。她从小住在成屋村，官方称这里为水北村第二小组。前天早上，她听自家的年轻人说，交接完就要抽签分房了。这是近段时间以来，她听到的*好的消息，不过，数十年的风雨早已历练出她不惊不喜的性情，“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没到手的房子就不是自己的。”她摇着手里的蒲扇，用这近似哲理的言语，告诫兴高采烈的家人。
家里人早已经习惯了她这种说话方式，因此并没受她影响。她27岁的孙子骑上摩托车直奔水北社区而去，他不想错过任何与分房相关的信息，因为3年的等待实在太久。
成阿婆踏着家门口的鹅卵石小路，向村内走去，这条路铺满了她从小女孩到少女再到中年、老年的记忆。她告诉记者，“这里20多年前都是平房，街道很干净，大家也从来不关门，村里人就跟一家人一样。”那时候，隔壁的东江要比现在宽，江边也没有那么多霓虹闪烁。曾经，她跟他们村一个男孩经常到江边散步，“那时候偷偷去，怕被别人看到。”后来，那个男孩子成了她的丈夫，去年去世。
站在这条小路上，抬起头瞅向任何一个方向，这些年来村民们自己盖起的楼房，已经无法阻挡外面更高大气派的大楼杀气腾腾地闯入。高耸入云的华茂大厦、水北二期住宅楼以及周边的各种酒店和商业住宅区，借着发展的东风，已将这个上**的小村落团团围住，而如今在蚕食掉水北村其它地方后，正在一步步将仅存的成屋村、郭村、李村3个村小组拆掉，建设新的项目。
三分之二的村民已搬离
成阿婆2012年就签订了搬迁协议，由于水北二期安置房一直无法交楼，所以，很多村民不能搬走。
成阿婆家有两栋房子，2012年前，她的房子里非常热闹，除了家人外，还有20多户租客。为了给这些租客提供方便，她特意让人在两栋楼之间修了一个烧热水的灶台，可以为所有的租客提供饮用水。这些租客每个月所交的租金成了这个家庭**的经济来源，“农地早就没有了，每个月的分红也就几百元，起不了什么作用。”
2012年，**通知要征用这里的房屋和土地，成阿婆一家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认为终于可以和水北一期的居民一样，搬进崭新的大楼里居住，过上城市人的生活，还可以增加自己的分红。那时成阿婆对她的孙子说，“菩萨早就说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不要高兴得这么早。”她的孙子记得非常清楚，那天大家都忙着搬东西，成阿婆去了自己的房间，给供奉的***换掉即将燃尽的香。
后来的事情证明，成阿婆是对的。村子的周围两年来经历了魔术般的变化，而这个本来破旧的村庄愈加残破。成批的租客在**的要求下离去，村子内的道路也无人打扫和修理，路旁和房屋旁长满了一米多高的野草，三分之二的村民已经搬离，剩下空洞洞的房屋和门口的门牌号，透过窗户，房内渗出一股霉气和阴森森的凉气。后来不少房屋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坍塌，还有部分楼房被拆掉一部分，原本生气勃勃的村庄已经成了历史残片，在周边繁华场景映衬下，这里更像不久前经历了一场战乱，成了人间一块被遗忘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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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
相距500米却如同背井离乡
成阿婆虽然很淡然，不过，有些夜晚也因担惊而无法入睡。就在前不久，像往常一样，周围高楼大厦的光线投入村内，隔壁东江大桥上的车鸣声穿透村庄，她侄媳妇和侄子正在房内睡觉，2个小偷沿着隔壁拆了一半的房屋爬进他们家，偷走了一些值*的东西。而与小偷的骚扰相比，蛇更加可怕，村子里不少人中午在家休息的时候，冰凉的蛇就会爬床，将熟睡中的人惊醒。
成阿婆沿着鹅卵石小路，来到村**一处老宅前，老宅大门上写着“成氏宗祠”。她走进去，双手合十，对着一个红色破旧的木制牌位，拜了几拜，用客家话说，“老祖宗啊，孩子们快要搬家了，要住到新房子里去了，要保佑他们啊……”成阿婆对记者说，这里就要拆掉了，祠堂也要拆掉了，不知道村里能不能建新的祠堂。
她摇摇头，向另一条鹅卵石路走去。爬过一处早已拆掉的房屋，抬起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安置房。这**，水北剩下的这三个村庄喜气洋洋，水北村人即将变成城里人，无法揣测成阿婆这一代人的想法，但像小光一样的一批年轻人却很矛盾，他们一边惊喜，一边却有种离乡背井的感觉，尽管新房子距离原来的村庄只有500米左右。
前天，据江北街道办相关负责人介绍，水北二期移交给水北社区后，本月底前就可以按照原来的规定，抽签选房分房了。这意味着水北人仅存的农村即将消失，成阿婆走在鹅卵石路上的身影即将成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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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写：南都记者李立君
实习生冯晓洁
摄影：南都记者陈伟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