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洁工的中秋节轨迹

乌龙茶(佛山情怀)

9月8日是中秋节，我过得还不错。那天早上五点，我像往常一样从床上爬起来，简单吃了两口就去东平河岸边扫地去了。我在这扫了七年的地。河边向罗村务庄方向一带归我和另外两个姐妹管。中秋节这天我们都比往常提早到了十分钟。中秋节开心嘛，干活也愈发有劲儿。

有劲儿归有劲儿，但这是我在外过的第9个中秋节了，在佛山的第七个。江西老家的样子总在**活时跳出，占据我整个脑袋。“又到中秋了。”这七年我每次都这样提醒自己，但还是没办法，要扫地啊，回不去。

不过干活时有个念想终归是好的。上午5点半到12点是我们的工作时间，11点左右大家就商量着买月饼的事情。“五仁的好吃。”“才不是呢，现在流行双白莲蓉。”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了。收工，回家，几个外地娘们儿随便对付了口中饭后，手挽手去到祖庙商圈，像模像样地买了盒月饼。68元，够吃好几天的了。

下午在睡眠中度过。晚上却总是有趣的。佛山还是座有内涵的城市，一到晚上就都出来了。我和老公也出来凑凑热闹。他在附近工地上做水泥工，每天有250元，还算可以吧，就是累了点。谁能不累呢。我们随着人流来到了东平河岸边。这是我每天要打扫的地方哈，每一寸脚下的路都倍感亲切。我把白天买来的月饼带出来了，我和老公一人一块，赏月，我们外地人也赶个场。

人真多啊。小孩骑在大人膊头上，情侣牵手仰头，老头子老太婆播着收音机趿着拖鞋就出来了……咦，怎么这里这么多人？竹签落地，哦原来是烧烤摊出来耀武扬威了。一地的竹签，当时手边要是有把扫帚，我直接下意识就会去扫掉。

后来我才发现扫不完的。月饼包装袋肯定有人扔吧，喝剩下的纸杯有人扔吧，“这是孔明灯，不能扔！”“点*飞不起来了，没办法。”现在的小年轻真没素质哈，孔明灯点*飞不起来，就随手扔掉。拖鞋、皮鞋、运动鞋踏在白白的灯面上，一下子就黑乎乎的了。

回家以后我跟老公说，明早我要早点去河边扫地了，第二天肯定是垃圾一片。老公说你每年都这么说不累吗，早点洗洗睡吧。躺在床上我睡不着，觉得明天肯定要累趴下了。想起每年这时候看到新闻说，“中秋过后又有x吨垃圾遗留”，头有点发麻。

今年依旧如此。9月9日，也就是农历八月十六，我从早上5点半一直干到中午11点半。一直在扫。有半截插着肉的竹签，也有脏得一塌糊涂的孔明灯残部。几百米的岸堤上好多脏东西啊。看着东平河对面的佛山中心城区，觉得天还算蓝，水还算清，东平桥还是蛮壮观的，只不过河岸边的垃圾还像往年一样，多。

中午干完活我就回家了。那天晚上我也没再像中秋晚上一样出来赏月。老公催说，走走，十五月亮十六圆。我说，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就想睡会。那晚我没再失眠，一觉睡到了天亮。

(赵騄汀)(本文系采访整理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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