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住户骆筠郿住进养老院,盼能将祖屋作为骆秉章故居保留“只剩下我孤独的,望着这片东华里”

2014-09-27来源 : 互联网

如今的东华里叫岭南天地,骆老太在义工的陪伴下,走到福贤路,这里到处是商业化的痕迹。骆老太家的东华里依然如旧,虽然视力大不如前,她还是认真浏览每个细节。骆老太在家很兴奋,一切都很新奇,每一次回家都可能是*后一次。骆老太回到祖屋,这个佛山的名门望族后代如今只能偶尔回家看看。

再过几日,便是重阳。万物皆有道,谁能不老?前日,东华里*后搬出来的住户、清朝一品大员骆秉章的玄孙女骆老太骆筠郿,在养老院住了不到两月,相知相伴61载的老伴这个月初病逝,孤身一人的她前日在义工的陪伴下重回故居。

她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细细抚过老宅的一门一砖、一草一木。“我在这成长,在这年老,这里不知有过我多少脚印,还有我的回忆。”自清嘉庆、道光年间,骆秉章迁入东华里起,作为骆家第五代玄孙,骆老太的命运和曾经的“佛山**街”东华里血脉相连,几经风华几经风霜,如今只剩82岁的她孤单只影,却依然挺直腰板,优雅地坚持和守望。

骆老太希望,能将祖屋作为骆秉章故居保留下来。她说,之前拆迁办的人找她谈过,希望给*买断东华里17号的产权,当时她没答应。如今过去那么久,没人再找过她。“现在整个片区封起来,房子空置在那里,究竟是要怎么处理呢?”骆老太很想知道,东华里下一步将何去何从,是开发成商业区?还是保留原貌?

重回

一砖一瓦都是回忆

不少老佛山心中,**前的“佛山**街”东华里,深巷里藏着大户人家。骆老太说,旧时居住在这里的,不是富商,就是官宦人家。麻石街、镬耳墙、水磨砖、趟栊门,是这里的符号,处处体现岭南建筑特色。

9月23日,秋分时节,骆老太重回东华里。车来车往的福贤路一侧,东华里已经被纱网、活动板墙包裹得严严实实,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从福贤路钻进巷子,外面的喧嚣似乎瞬间就止步了。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野草从石缝里冒出,墙头上的杂草已有半人高。巷口的房屋大敞着门,像张开的大嘴。

推开东华里17号厚重的实木大门,屋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样。离开后,骆老太吩咐女儿定期回来打扫和照料天井的植物。“这是大理石地基,这是水磨砖,**只能砌5块,这是天窗的明瓦,这条巷子,我以前和老头子经常走来走去的。”她像个导游,又是居民,自豪地向外人介绍着东华里。

骆家大宅原有500多平方米,坐北朝南,冬暖夏凉,十分舒服。解放后,骆家宅第被分割成几家,随着大多数宗亲搬离,房子由**收回,转为公租房。骆家房屋仅剩目前居住的一间,约有100多平米。

“小时候天井里会用大水缸种上兰花、莲花。结莲子的时候,祖母给每个孙子孙女分几粒,小孩子就很开心了。”骆老太回忆,太太公骆秉章教导后辈们,要不贪不谋,公正廉明,*重要是以孝为先,所以大宅了即使住了100多人,也能和睦相处。“妯娌之间很和睦,因为家规很严,如果你吵架了,全家都会看不起你。”

命运

回归祖屋撰稿读书

落叶归根,倦鸟归巢,我的家族在东华里居住了200多年,我的母亲一直守着祖屋,我肯定要回来。

时光流转,深巷大户里走出的“骆**”从南海师范学校毕业后,1953年,21岁的她和一群热血青年坐了6天船,到海南省临高县支援农垦建设。在这里,她遇到了湖南小伙肖建邺。

“那时候流行跳交谊舞,很多人邀请我跳舞,跳快三步,咚嚓嚓咚嚓嚓,脚步很轻快。”骆老太的眼神仿佛穿越60多年的历史,回到了那个**燃烧的岁月。*终和肖建邺走到一起,是因为他读了很多书,文化水平高,两人可以交流。“他给我们老师讲‘三座大山’、讲农垦事业,我原来是学生,从来没听过这些,很崇拜他。”结婚的时候,两人的行李搬到一起,再买些饼干、糖果派给亲朋好友,便开始了长达60年的相伴相守。

1989年,夫妻两人退休后重回东华里居住。“落叶归根,倦鸟归巢,我的家族在东华里居住了200多年,我的母亲一直守着祖屋,我肯定要回来。”5个儿女各奔前程,搬进了小区。只剩下骆老太和老伴,他著书撰稿,她捧一本《茶花女》、《少年维特之烦恼》、或是《聊斋》、《福尔摩斯》,坐在老屋的**雕花屏风前,美美地读。

突变

时代巨轮整体改造

东华里是国家重点保护单位,这么完整的岭南建筑群,佛山已经很少了,如果不保留下来,以后去哪里找?

2007年8月,禅城区启动祖庙东华里片区改造,这项当时全国*大的“三旧”改造项目,涉及9635户约3万居民、改造面积超100万平方米。拆迁书送到的时候,犹如一记炸弹在东华里炸开了。

骆老太一开始的念头,是不能走。“东华里那么多房屋,很多已经几易其手,只有我们骆家,从清朝我的太太公那里,一代一代都守着这间祖屋。”但拆迁势在必行,她开始积极应对。作为东华里17号的产权人代表,她报名参加“东华里片区拆迁听证会”并中签。

骆老太还记得,东华里拆迁补偿方案,在听证会上遭到一致否认。2800元-4200元/平方米的住宅补偿标准跟市场价七八千元的差距太大,现场争辩激烈,一些听证代表甚至一度哽咽。

2007年10月23日,拆迁补偿安置方案*终稿发布。住宅货币补偿标准上调,三种房屋结构分别以每平方米4500元、4800元和5000元的价格补偿。选择产权调换的,可以选择东平河北岸佛山公园西侧地块、兆祥路南侧普君地块和丝绸大街北侧地块等处的安置房。11月2日,近400名工作人员上门展开动迁工作。11月30日,香港瑞安集团旗下8家子公司联合以75.1亿元竞得该地块,成交价创下广东省内单宗土地成交总价之*。

东华里的命运*终尘埃落定,骆老太的心却没定下来,她更关心老巷老宅的保护问题。她说,**作出改造东华里的决策有它的道理,小我要服从大我,但她还是希望能尽量保留这些老建筑。“东华里是国家重点保护单位,这么完整的岭南建筑群,佛山已经很少了,如果不保留下来,以后去哪里找?”

陪伴

两人守望坚守老巷

我想这样走来走去,看清楚东华里的一砖一瓦,加深印象,等以后我走了,还可以记起这里的样子。

拆迁补偿方案敲定后,巷子里平静了许多。搬走的街坊一茬又一茬,一晃6年多,东华里渐渐空了。

巷子深处,只有耋耄之年的骆老太和老伴还在坚守。片区人烟越来越稀,老鼠、蚊子多了起来,环境从清幽变得破败冷清。老伴中过风,骆老太被高血压、糖尿病、高血压缠身,两人好几次想请保姆来照料,没人肯来,怕两老人出了意外担待不起。

闲暇时,两人常沿着东华里112米长的巷子来回散步。“我老头子拄着4个脚的拐杖,我拄着一个脚的拐杖,拐杖落在麻石路上,一个是‘咚’,一个是‘哒’,配合得很好,好像交响乐。”她笑着回忆,随着年事渐高,这样的来回散步从**6次变成4次,再到2次。“我想这样走来走去,看清楚东华里的一砖一瓦,加深印象,等以后我走了,还可以记起这里的样子。”

3个月前,87岁的老伴发病入院,偌大的老屋只剩下骆老太孤身一人。“天没黑,我就关门,开灯躺在床上,眼睛看不见,怎么也睡不着。”坚持了十几天后,骆老太和儿女们商量,住进了老人托养中心。老伴出院后也住进同一家托养中心,接受全护理照料。

孤单

生死一线牵挂老宅

以前这里非常兴旺,希望能保留佛山古镇的风貌,让大家来参观,让人感受岭南建筑的底蕴。千万不要做商业街,变成商业性质太可惜了。

老伴去得那么快,是骆老太没有料到的。“我老头子是9月1日去世的,儿孙们都围在床边,我跟他说,老头子,你走好了,我和儿孙们都在。”“人不管富贵贫穷,都有这**,生和死只不过是一条线之间的距离。”

送走老伴,她依然乐观,有志愿者来探望,她笑得喜上眉梢,双手抱拳,反复地说:“多谢你们,多谢你们!”别人反而被她的乐观感染。“我有一个信念,我老头子还陪在我身边,他还看着我。他答应我的承诺还没有实现,他说过,要做我的眼睛,带我去北方看雪。”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嘴角却是笑着的。

在东华里的日子,她的视力渐渐变弱,老伴成了她的眼睛,帮她夹菜,带她散步。因为患糖尿病,末梢神经敏感,儿女都不敢帮她剪手指甲和脚趾甲,老伴定期给她剪。每天早上,老伴都要帮她分好**要吃的药,装在小塑料盒子里。偶尔,会给她讲讲自己看来的经典书籍。

“老头子在的时候,我觉得很平常,现在剩下我孤单只影,才有深刻的感悟。能够相伴61年,也该满足了。”她笑眯眯地来访者说,总之,要珍惜眼前人。

老伴去世后,骆老太觉得自己在原来的托养中心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3楼老伴的房间,是她的伤心之地,每每经过,就会睹物思人。与人合住的房间,因为室友彻夜咳嗽难以入眠,窗户总是关着的,屋里气味难闻,吃饭的碗经常被搞错了。这些都让骆老太难以忍受。

还在没几日,换了一家养老院,干净整洁,骆老太挺满意。每天5点起来,在走廊上散散步,听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了解时事。中国梦、PM2.5、登革热等词汇,时不时从她嘴里蹦出来。

“以前这里非常兴旺,希望能保留佛山古镇的风貌,让大家来参观,让人感受岭南建筑的底蕴。”她说话铿锵有力,“千万不要做商业街,变成商业性质太可惜了。”骆老太还说,在读过的书籍中,她*近忽又想起了普希金的那首诗《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因为很贴合她现在的情境。那首诗其中一个译本的开头是这样的:

只剩下我孤*的,

孤*的一个人啦。

一切的酒宴、爱人和朋友,

都已经和轻柔的幻梦一齐消逝。

采写:南都见习记者曾春花

摄影:南都记者郭继江

标签: 佛山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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