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不能长住,养老机构太少,护理人员缺失,社区支持力度匮乏失忆老人出路何在

2014-10-03来源 : 互联网

9月24日,广州新海颐养苑,护工在喂一名老年痴呆症患者吃饭。9月24日,广州新海颐养苑,一位老年痴呆患者坐在椅子上,护工握着她的手为她**手掌。

护理员会跟老人们打招呼,他们说,“教授好”、“主任你今天睡得好不好”……诸如此类,在这里,很多患病老人都有一个特定的称谓。“很多老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太记得了,却记得曾经辉煌过的时光,这样称呼他们,他们会特别高兴。”

广州老人院慈慧楼里有一个模拟车站,站牌上写着“从化-广州”。

这个站台,就如同《哈利波特》里的“9又3/4站台”一样。只不过,它的目的地不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老人们等候的“班车”,*终会将老人们送回原来的病房。

很多老年痴呆患者刚到老人院的时候,三天两头半夜打包行李,走到门口嚷着要回家,“这种时候,不能讲道理,不能反对他们,只能顺着他们说,天太晚了,明天再走……”

他们要回家,但“班车”回不了家。对于老年痴呆群体而言,这个“站台”近乎魔幻般的存在。

“阿尔茨海默病这种灾变似乎是专门设计出来考验人们精神的。”美国医生舍温·纽兰在《我们怎样死———关于人生*后一章的思考》中写下:“由于病人的行为无法预料,必须防止病人盲目乱走和任意破坏,一旦护理人员走开,就潜伏着危险。从始至终,家属经历着爱恨交错、无望、危机……即使意志力*坚强的大夫和妻子也很快发现,自己再也忍受不了了。”

患者李庆芝(化名)有*女倾力的照顾,患者梁美(化名)有四个儿女和老伴相依托……但越来越多父辈、祖辈老去后,目前的“421”家庭结构下,一家只要有一人患上了老年痴呆,对于整个家庭而言,无异于一场惊天*变。

欧阳樱君医生在出记忆门诊时,总会带上一个小册子,上面有全市各区愿意接收老年痴呆患者的61家日间托老机构和93家养老院的地址。“这是一个长期的疾病,家属终归会需要这些信息。”

奉养至*后一刻

李珊(化名)打听过将父亲送入养老院的可能,“只是他们都不愿接收这类能自由行走的老年痴呆患者,怕走丢了,负不起责任。”

求助部分养老机构受挫后,李珊决定由自己奉养李庆芝到底。“新闻看多了,虐待老人、打老人的新闻见多了,不愿放老人入院了。”

“他以前清醒时那么疼爱我,现在他都这样了,也该是我关心他、照顾他的时候。”李珊没有使用“回报”这个词,她使用的是“轮回”。

“无非就是重新带一遍孩子罢了。不然怎么办呢?社区、街道里的那些寻人启事尤其是寻找老人的启事,让我想想都怕。”

对于她的这一举动,家人和孩子都很支持。

“但如果你父亲还能活10至15年甚至更长呢?”询问李珊,“这样一来,你的家庭、夫妻关系、母子关系,还有工作会崩塌么?”

李珊思虑良久,表达了对家庭、工作的担忧。“但我不会放弃我父亲,原来那么清爽的一个人,我不能让他晚景凄凉。”

“但是,我也怕。我怕我一个人或者我和老公两个人不能专业地支持下去。如果有专业的托老机构,能让父亲体面地生活,我也愿意让老人去这样的机构。”在父亲面前一直笑容满面的李珊,在这一刻,神色黯然了。

机构数量跟不上城市“老化”速度

虽然李珊咨询的托老机构,不愿接收能走动的老年痴呆患者。

但在这个城市,诸如广州老人院慈慧楼这样的机构,还是乐意接收各个阶段的老年痴呆群体。

遗憾的是,这样专业的看护机构,床位有限。这类机构的数量与城市“老化”的速度严重不符。

即便是在广州*大的老年痴呆收*机构广州老人院慈慧楼里,56个护理员,需要面对260多名记忆被定格在不同年代的老人。护患比为1:5。

缺人,老年护理人员全省缺口1.6万,而且95%的老年护理从业人员并没有执业资格。

9月26日,中午,广州老人院慈慧楼二楼。

午餐刚过,活动大厅里很安静,不少老人家午休完陆续起床,几名康复员穿梭其中,轮流牵着一个个老人家到洗漱间刷牙漱口,遇到个别老人家闹别扭不肯配合,康复员只能半哄半骗,手把手拉过去。

大厅沙发上,好几个不肯回房的老人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起床啦吴婆婆,不能在这里睡太久”,护理员蹲在吴婆婆身边低声细语,而拿着一对拖鞋当枕头的吴婆婆还赖着不肯起床,嘴里絮絮叨叨。

这里是****座专门为痴呆老人提供专业康复的大楼,这栋5层高的大楼里,目前住着260多名老人,床位几乎全满,当中,*年轻的60岁出头,*年长的已经101岁。从2005年慈慧楼启用至今,已经为七八百名老年痴呆症老人服务过。

9又3/4站台

午后的宁静,不代表慈慧楼内的老人们一贯平和。

“每天分饭的时候,经常吵吵闹闹,简直像个集市”,护理员郭姑娘说,4年前,刚从老人院自理区调到慈慧楼的时候,分饭时,简直头皮发麻。

很多老人家一看到餐车过来,就争先恐后扑过来,有些还自己动手拿,**没有秩序可言。

广州市老人院副院长刘联琦说:“老年痴呆症属于认知功能障碍,除了我们熟知的刚吃饭又说没吃饭、出门就迷路等问题之外,也会引发行为紊乱、精神行为等问题,所以老人打骂护理员、医生,甚至老人之间打架都会发生”。

护理员阿媚在帮一名老人家翻身时,突然被掐住手背,疼得眼泪直流。事后她才知道,类似的翻身,会让老年痴呆患者特别恐惧,继而引发本能的抵抗。

康复员们经常要应付老人们如孩子般的要求,像哄小孩一样哄着。让他们运动,护理员得给糖果、零食。

很多老人家刚到老人院的时候,三天两头半夜打包行李,走到门口嚷着要回家,“这种时候,我们不能讲道理,不能反对他们,只能顺着他们说天太晚了,明天再走,半哄半骗让他们回房间”,阿媚说,老人家经常转头就忘了这事,等下又反反复复要求。

为此,慈慧楼里还竖立了一个模拟公交站牌,站牌上写着“从化-广州”。

这个站台,就如同《哈利波特》里的“9又3/4站台”一样。只不过,它的目的地不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老人们等候的“班车”,*终会将老人送回到他原来的病房。

穿越时空,触摸残存记忆

老年痴呆症的一个显著表现,是短期记忆的丧失,而一些久远的记忆却难以忘却。

在慈慧楼采访时,不时会听到康复员、护理员跟老人打招呼,他们说,“教授好”、“主任你今天睡得好不好”。在这里,很多人都有一个特定的称谓。

“很多老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太记得了,却记得曾经辉煌过的某段时光,这样称呼他们,他们会特别高兴,比较配合”,郭姑娘很清楚和各种老年痴呆患者的相处之道。

近似于“穿越”、回到过去一般,慈慧楼还专门有一间怀旧室,供老人们触摸回忆。

怀旧室里,有一面墙上贴着从家属手上搜集过来的老照片。已经泛黄的相纸上,记录着曾经的时光痕迹,记录着老人与家人们点点滴滴的美好回忆。

而在另一边的橱柜上,摆着很多被时代所淘汰、却是老人们所熟知的旧式物件。有老式糕点盒、老式座摆钟,房间中央还摆着一台旧式缝纫机。

郭姑娘说,很多老人会过来摸一摸、坐一坐,有时还会如数家珍、不厌其烦地跟旁人介绍这些东西的用途。

采访快结束时,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笑笑地朝走过来,好像看到老熟人一般,牵起的手。当看到手中的矿泉水时,老人家马上问,“你也喜欢喝烧酒啊,我也要喝烧酒”。一旁的工作人员笑了,只能重新拿来一瓶矿泉水,老人家才心满意足。

缺人、缺床、缺机构

老年化的城市,失忆老人不断增多,却面临着专业养老机构、人员、床位的“三缺”困境。

那么,既然是病患,他们能长期住院*疗吗?这显然不行。无论是纯公立医院还是行业医院,都只能短期收*这些病患。处理完患者的并发症,给患者开好药物,也就达到出院标准了。

“残酷的住院周期控制,并不能给这类慢性病患提供太多的滞留时间,他们*终的出路,或者是回家,或者是进入安养机构”,一位神经内科专家直言不讳道,无论患者家庭有多么严重的困难,医院的病床,始终是要周转,要留给*危重的患者。

老年痴呆患者,在医院内进行安养的这条路径,**堵塞。

此外,欧阳樱君医生还说:“老年痴呆患者的*疗费用也是个问题,没有社保,药物费用每月在6000元左右,有医保会好些,但也要2000元。”

医院住不进去。依托医院建立的“医养结合”新模式开始不断尝试。2013年底,广州新海颐养苑正式开业,成为海珠区首家以“医养结合”模式运作的养老机构。

但是,截至目前,类似医养结合的养老机构,在广州仍处在摸索阶段,数量非常有限。“毕竟需要专业的老年病医疗团队支撑,而医生们,总是很忙。”

希望尽快进入公办养老机构

广州市民政局福利处处长叶芬表示,目前,广州公办养老机构已有7成以上都设有针对失能、半失能老人的护理床位,公办养老机构轮候制度也对此有倾斜,并将进一步探讨医养结合。

除三无老人、低保困难群体、失*老人等走优先通道之外,在普通通道的轮候中,轮候优先开放给失能、半失能老人。“老年痴呆症群体也包括在这其中,政策上,希望让这类老人可以尽快进入到公办养老机构中”。

民政局同时透露,社区日间托养中心的加快推进,也将有效解决部分老年痴呆症人群的日间照料问题。

每年新增8000张床位用地

按照广州“9064”养老模式的构想,让90%的老人居家养老、6%的老人社区养老、4%的老人机构养老。广州目前整体的社会养老现状,居家和社区养老仍会是大多数老人的选择。

叶芬说,尽管目前政府还没有专门针对老年痴呆症群体的政府购买服务,但是,现在很多政府购买服务的家庭综合服务中心推广日间托养中心,其实就是希望能给更多半失能的老人提供日间照料。

不过,目前日间托养中心的推进,主要存在缺乏康复护理人员的问题。

此外,老年病床的扩增也在同步推进。根据广州市民政局局长庄悦群之前透露,已编制完成的《广州市养老服务机构设施布局规划(2013-2020)》,共选址地块53处,面积144公顷,规划新增床位5.1万张,保障2020年前,全市每年新增8000张床位用地。

政府要提前预判和解决

广东省社科院社会学与人口学研究所原所长、广州市老年学会会长郑梓桢认为,目前,广州市面临的不仅仅是老龄化的问题,而是80岁以上老龄人口日益增多的高龄化问题。“这就意味着,在这一群体中,老年痴呆的比重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郑梓桢表示,政府提出的居家与社区支持相结合的养老模式,方向上是对的。但目前社区支持的力度非常匮乏,社区医疗机构、安养机构缺位严重。“社区支持不了,专业的医疗机构、养老机构囿于病床数、周转率的问题难以进入,老年痴呆患者群体的家庭,会因一人患病而全家变得脆弱。”

他说:“关键还是投入,政府能做的就自己做了,不能做的具体事情,就应该采取政府购买的方式来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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