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中华田园梦

假装在路上陈坚盈

在分不清黑铁、青铜还是白银时代的岁月里，每个人都做着一个关于**时代的梦。

从小就立志到香港过“左拥右抱”生活的故乡青年虎狮娘，现在还蜗居华埔乡，以捕蛇和替人放鞭炮为生，娶不到老婆的他连港币都没摸过。他的人生注定是一个乡村人生，但他捕蛇的经验说和放鞭炮技术活对任何一个没有乡村经验的人而言，都是一笔堪比闯荡战地经历的**。甚至有回乡省亲的人对虎狮娘说：我的理想生活就是和你一样，没有家庭牵绊，偶尔捕捕蛇，偶尔放放炮。

这种说辞足够让虎狮娘迷惑很多年：老子是没*没门路，才过这种狗屁生活。他对城里人，抓住一切空闲机会往乡下跑的乡村游很不解，因为城市吃货们所津津乐道的野生鱼虾蟹，他随时在家门口的内河里都可以捞出好几斤，而且是咸淡水孕育的。

在离虎狮娘几百公里远的珠三角城市里，满大街都是想方设法寻找乡村经验的人。他们有的在农村长大，经过长期的城市生活消磨之后，乡村成为了他们的润滑剂；他们有的从小在城市里长大，乡村只是一个可供猎奇及享受乡土的世界。无意间，这构成了一个城里人对于乡村的消费视觉。而乡村也自觉或不自觉地接纳着这样的物质馈赠，城市人的旅游足迹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收入，这甚至成为一些中国乡村存在于世上的**理由。

诸如虎狮娘少数留守乡村的人有他的**时代梦：去不了城市打拼，就等待村里布满猪屎的小路装上红绿灯，等待乡村变城市。而因为不同原因寻找乡村经验的城市人也继续着他们的**时代梦：*足够的*，到乡下物色一块地，建栋别墅，养养鸡赶赶鸭，天天是绿色生活。

中国人素来有隐士意识梦。但现实历史早就表明，在城市建设及城镇化还发展不充分的社会里，隐士生活充其量都只可用来附庸风雅之用。可以预见的可能，如果没有光宗耀祖之说、为家乡建设出*出力的号召，多数中国乡村早就无声无息地消逝，如果没有绿色生态的乡土诱惑，中国式乡愁或许一文不值。等很多城市人*到足够的*，中国乡村或许已经**是他们的留恋和*要选择，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的乡村才是他们*终寻找乡村经验的**地。

中国乡村越来越成为一个消费符号，遥远的中华田园梦或真或假，或虚或实，都在渐行渐远。

我承认自己也难以免俗有一个莫名的乡村梦：喜欢乡村，又害怕过分亲近，憎恨城市，又害怕长期远离。各种各样的乡村游太无趣，还不如回一趟老家快活。于是我只能靠臆想构筑自己的农村，比如设想此生看过的*好的落日，背景应该不是自由女神，也不是悉尼歌剧院，而是我的故乡，夕阳即将被淹没在满是鱼腥味的破船堆里，旁边坐着一只分不清血统的中华田园犬，远处传来船夫的吆喝，还有夜猫叫春的凄厉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