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里的弗拉明戈

客旅路书郑海虹

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吉普赛人在他们漫长的颠沛流离的路上，即兴跳起的舞步，或为了快乐，或为了挑逗，或只是因为血液亢奋，也许都不会想到，今天的弗拉明戈会闻名于世，并成为到西班牙不可或缺的旅游项目。然而当一切街头艺术走进表演大厅，当着装开始华丽，当舞步开始标准，当门票开始昂贵……当一切高大上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很难找到吉普赛人的野味。

与西班牙弗拉明戈齐名的是阿根廷的探戈，同样以奔放、不拘一格而闻名。记得在阿根廷布宜若斯艾利斯，我慕名观看探戈表演。这一次，我选择的是需要预订座位的宴会厅，甚至正装出席，体现对阿根廷国粹的尊重。平心而论，演出相当精彩，从舞者的水准，场面的华丽度，都无可挑剔。但为什么我没有太多的感触呢？在去观看这场演出之前，我曾抱着很高的期待，以为看到久违的原汁原味的探戈，会有怎样的激动，看来我是想多了。它所带给我的震撼还不及在博卡街头两小伙在跳双人探戈来得快乐。说实在的，看完演出后，有点说不出来的遗憾。

于是，当我来到西班牙塞维利亚的时候，我决定不去看剧院里的专业弗拉明戈的表演，而到古城里转悠，在小酒馆里，看*本土的演出。我们在塞维利亚大教堂门口，碰到了派弗拉明戈演出传单的，顺手要了一张，表演时间是晚上9点。但要找到这家小酒馆，并不容易，在古城交错的巷子中，借助纸质地图及谷歌地图，终于找到了这个门面很小的演出场地。由于寻路多花了时间，当我们进入现场的时候，表演已经开始。然而在这个设施简单的小房间里，在昏暗的红色灯光下，吉他手一下就把我的目光吸引住了，飞快滑动的指尖，奏出的却是伤感的乐曲。

弗拉明戈是深歌、舞、吉它音乐三合为一的艺术形式。而舞者常常是中年妇女。从未看过地道的弗拉明戈之前，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在我看来就算以前看电视台的节目，也从未觉得弗拉明戈的舞者是美女。然而，在塞维利亚的小酒馆里，终于明白，这舞中的沧桑和放肆只有看尽风情的中年女人方能舞出来的。在红色的灯光罩着的小酒馆里，气氛是暧昧的，有人说弗拉明戈总有挑逗的味道，而这种挑逗的味道正是大舞台所无所体会不到。强劲地踢踏舞步在摇摆的裙子下显得肆无忌惮，是一种放浪形骸的美，如一个朋友说的，因为经历了满沧桑，所以才能如此放肆。而打动人心的更是男声的深歌部分，与舞者相呼应，也只有这种成熟男声才能托起这傲视红尘的舞步。

深夜从小酒馆出来，古城依旧热闹，正是塞维利亚人气*旺的时候，西班牙人的奔放不仅仅在跳舞上，事实上，他们的整个生活都如同在跳弗拉明戈，从夜幕降临到深夜，让血液流动的速度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