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会实施财政刺激吗?

■周浩 德国商业银行中国经济学家

中国财政部部长朱光耀近期的一段发言引发了市场关注。他表示,传统上认为的3%的财政赤字红线以及60%的债务比例红线,值得进一步研究。这句看似简单的表态,却似乎在暗示中国整体的财政政策导向出现一定程度的变化,在经济下行的大背景下,市场也认为这表明中国在来年有加大财政刺激的可能性。

3%是指财政赤字在当年占GDP的比重,60%则是指存量公共债务占GDP的比重,将这两条指标结合在一起,意在达到短期和长期的平衡。比如说,一个国家在短期内实施了较大规模的财政刺激,那么在中长期内可能需要实施一定程度的财政紧缩,来保护整体财政政策的稳健和可持续性。

中国**历来在财政政策上同时强调这两条红线,但近年来,这两条红线开始显得制约性太大而弹性不足,并对整体财政政策形成掣肘。比如说,近两年来,**财政赤字占GDP的比重上升至2.1%-2.3%的水平,在经济面临下行压力时,受制于3%的红线,财政刺激空间有限,因为即使**一个一万亿元的刺激计划,其额外的财政支出就将达到GDP的1.5%,整体财政赤字率就会轻易超标。

当然,中国开始考虑放宽对这两条红线的容忍程度,在很大程度上也受到了**影响。**范围来看,在过去数年中,真正严格遵守财政纪律的国家十分有限。

在货币政策对经济刺激存在“盲区”的背景下,中国使用财政政策调控成为可选项之一。但按本届**的经济逻辑,大规模的财政刺激并不可取,但定向刺激的规模有扩大的可能性。但在进一步强调财政硬约束的大背景下,即使**财政有所扩张,地方层面的以信贷和土地收入为支撑的财政支出可能会出现紧缩,因此整体财政刺激的力度不会像以往那般急风骤雨。在十三五规划中也仍然强调跨年度预算平衡和中期财政规划管理,这意味着尽管财政政策的弹性提高,但财政支出加大并不是无限度的,短期的财政扩张仍然受制于中期预算平衡准则的约束。

另一个问题是,财政刺激需要货币政策的配合,但在央行的第三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中,却也提及了“债务”和“通缩”的关系,其强调债务上升理论上需要一定程度的刺激,但过度的刺激可能造成供给上升,进一步加剧通缩和债务问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意在强调“总供给”和“总需求”的平衡。

将这两种思路结合起来,可以清楚地看出“减税”是两者的结合点之一。事实上,减税有利于增加需求,相对于在产能过剩的状况下再进行产能扩张,在地方**债务置换尚未完成时再增加投资性支出,减税事实上有更大的合理性。

财政缺口加大往伴随着货币政策的扩张,一般而言,这也意味着人民币汇率不应该过于强势,但从近期官方的表态来看,中国似乎仍然希望至少保持人民币汇率的稳定。但如果资本持续流出,央行将需要通过降准来对冲资本流出,这也意味着一旦实施扩张性的财政政策,央行将需要额外降准予以配合。

总体来看,中国存在着一定规模财政刺激的可能性,但从内外部环境来看,财政刺激面临的障碍和困难颇多,也难以在短期内形成共识,此外,财政政策本身有改革的需求,对其“稳增长”委以重任也会模糊改革预期。因此,财政刺激的力度和效果都将十分有限。

(转自FT中文网,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