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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玮。南都记者刘有志摄
“他们那一代喜欢做规模，生意来了就接，哪个**做哪个。我则喜欢把生意做得精致、专一些，注重产品品质，我会挑客户。”拓实电子(深圳)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张家玮，是一个在深圳发展了24年的台湾代工企业的二代，他清楚自己接手家族企业后要在哪些方面做变革，他也希望能从诸多代工企业中走出一条新路。如今，父亲的生意停了，厂子关了，他的企业仍在朝前走。
2008年，张家玮在一个*差的时间点回到了家族企业。这一年金融危机袭来，加上《劳动合同法》实施，父亲的代工企业遭遇极大困难。在美国毕业后，张家玮没有稳定工作，父亲说公司有个空缺，没有过多考虑，20多岁的张家玮回来了。
不过，张家玮进入公司*先感受到的不是困难，倒是满满的惊讶，“这样子也能把规模做到这么大！”他对老一代企业家不无佩服，按照他在学校学的那一套管理理论，父亲的企业谈不上规范化、制度化，连个流程图表都没有，“整个公司就找不到什么书面的文字管理文件。”
“所有人都习惯了听指示”
张家玮的父亲1990年只身来深圳开厂接单做代工，此后就没怎么离开过深圳。公司先后生产过有机玻璃、五金、家具以及空气曲棍球台。这是一个典型的代工企业，高峰时有3000多人，厂区面积*高时有1.2万平方米，接单、生产，面对不断变换的市场需求，工厂也适时调整产品种类。
张家玮刚回来后，父亲的公司发现海外非常流行空气曲棍球台桌面游戏，也导致空气曲棍球台需求旺盛。当时，厂区也有足够空间来组织生产和仓储。很快，公司成为这一产品的四大厂家之一，年销售额过亿。
公司经营虽然好转，但张家玮也在学习中感受着苦恼。父亲希望他在1个月内将公司从上到下都了解到，安排他做助理的工作。“公司所有的信息都要从我这里经过，然后由我去跟我爸说，白天我就坐在我爸办公室外面发号码牌，大家一个个来找我父亲谈事，要决策，我就一个个发牌，到谁了就喊谁进去。”张家玮说，这法子确实让他极短时间了解了工厂运作，但这样的企业文化让他很苦恼。
“所有人都习惯了听指示，如果没有指示，大家都不知道干嘛，任何事情都去问我父亲，他决定了，下面就去做。大家相互之间没有交流。”这是一个建立在经验上的企业，依赖创业一代的个人判断以及市场中的经验。张家玮说，如果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就开个会看谁说得有道理，难以循着一个流程去找到责任人，即便可以，也要耗费极大精力。
新**的新想法
2010年，张家玮有了个*立管理公司的机会。当时父亲的朋友要将公司转让，张家玮认为是个好机会。这家公司主要生产有机玻璃灯饰品，介于照明和礼品之间，他觉得这个行业至少比父亲的行业好，而且团队比较年轻，管理也已制度化。
父亲掏*买下这家公司时，父子俩就约定了不干涉原则。虽然父亲此前也曾**过给张家玮足够空间，但他在父亲的公司里很少感受到。公司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要伤筋动骨地变革，父亲忍不住会干涉，何况公司所有人都知道父亲才是*终决策者。“背后始终有一双眼睛的感觉”，张家玮说，每当他想推动一件事，发文件去做，*终总是不了了之。
随着父亲年纪大了，市场的变化以及兴趣转移，父亲创办的企业*终关闭。而在吸收了少部分父亲原来企业的员工后，张家玮作为第二代延续家族企业的发展。新公司**不一样，张家玮有足够权威推动想法的实施。团队年轻，他鼓励大家分享交流，不至于沦为执行机器。与父亲原来的企业相反，这家企业太流程化，他也不得不做些精简，同时将产品种类聚集于庭院造景装饰、桌面摆件装饰以及情景照明。
从一开始，张家玮就不想走代工厂的老路，他非常注重品质和设计。“我们做的是非必需品，是给你的生活、家居增添一些情调、一些审美的东西，我们也相信消费者一般是一些有着审美追求、相对比较高层次一点的人。”为此，张家玮聘请了更多设计人才，也不刻意追求规模和巨量订单，而是着力维护重点高端客户。
抄袭仿冒*让公司苦恼
追求原创、设计、品质，做起来不容易，因为市场里抄袭仿冒太普遍，而张家玮并没有好的应付办法。“说实话，我们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技术门槛，谁都可以做，可以区分的就是设计和品质。”张家玮说，他们申请了很多专利，包括外观专利、实用新型专利等，但这些知识产权得不到尊重和有效保护，多数以发去一封律师函警告结束。
“我好几次发现我们产品的图片、参数等被人家直接拷贝过去，不做任何修改，有时恨不得把我整个网站搬过去，换个域名和抬头就好了。”张家玮说，很多工厂根本不投入资金开发，有一两年公司停掉新品开发，结果市场就没有新东西出现。
就在前几天，公司许诺给一个客户的*家产品遭到抄袭，导致客户上门质问，张家玮却对情况还一无所知，“其实少点订单还无所谓，*怕导致与客户的相互信任受影响。”被抄袭多了，公司也有了一些应付经验。不做网站、不做产品目录、不发传单，只做展会或者带客户来工厂参观，参观时还不允许拍照。依靠口碑和一些高端客户的良好关系，张家玮的企业稳定发展，弟弟妹妹也加入进来。2012年，张家玮的公司被认定为深圳高新技术企业。
对话
做实业有很多困难，但我会坚持下去
记者：怎么看待你父亲那一辈企业家？
张家玮：我刚回来时是很惊讶，后来是很佩服，就那样也能把企业做到那么大的规模。他们管理企业的方式一点不现代，跟我们在学校学习的管理学**不一样，但他们同样取得了成功。我觉得那是一种建立在长时间的实践经验积累之上的智慧。
记者：很多人已经不做实业了，你还会坚持吗？
张家玮：我会坚持做下去，我就是做实业的，对做实业也有感情。做实业现在确实有很多困难，环境也不像之前那么好，没有了以往的优惠政策，因为环保、产业升级等原因，政府要求更严格。同时，《劳动合同法》的有些规定，我认为对企业并不合理。但无论怎样，目前我还是会坚持。
记者：企业下一步发展有什么计划？
张家玮：我想在现有基础上去直接面对消费者，做一些品牌和线上拓展。我们核心还是实业，本身并不很注重品牌，但产品做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直接面对消费者了。
采写：南都记者汪小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