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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底，龙启明*后一次来到顺德。南都资料图龙启明夫妇和大儿子的合影，此时他已加入“飞虎队”。***图龙启明身穿戎装站在滑翔机旁。***图2005年1月初，龙启明向媒体讲述过去的岁月。南日资料图龙启明与当年的飞虎队队员爱德华·康姆亚蒂重庆会面。***图
二战期间，他驾驶战机在空中与日军战斗，如今，他因为肺部严重感染在病床上与死神搏斗。他是清晖园原主人的后人，也是目前国内**健在的飞虎队队员———龙启明。这位91岁高龄的老人家，当年因为不想给国家添麻烦，因此没有去申请退休补贴，现在其儿子希望**能够**父亲应有的待遇，即按建国前参加革命工作的退休工人标准获得退休补贴。但龙老目前*大的心愿则是能见证到抗战胜利70周年，让他再多看看这个太平的世界。
顺德：
清晖园副馆长飞重庆探望
昨日，91岁高龄的龙老躺在重庆医学院VIP病房内。据他儿子龙文伟介绍，龙老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大的问题是根本无法吃饭”，只能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绝大部分时间半闭着眼睛，连说话都觉得费力，“手脚也慢慢发肿”。
两个多月前，龙老身体各项机能衰竭更加显现，*终因肺部感染严重不得不住进医院，期间经历了3次抢救，5次进出医院。
事实上，三天前，医院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儿子龙文伟转述主管医生的话：目前，龙老的肺部感染严重，随时可能引起呼吸衰竭、感染性休克和多器官功能衰竭，“医生正在想尽办法为他进行抗感染治疗”。
获悉龙老病重，顺德清晖园副馆长李健明代表顺德宣传部和清晖园，曾于上个月专程到重庆看望，当时，龙老刚经过抢救，精神还算不错。
那一天，龙老虽然一直喘着气，身体比较虚弱，但见到家乡人，还是忍不住回忆起当年在清晖园居住时的情形，比如那里的荷花池有多美。
由于担心叨扰了龙老养病休息，李健明只呆了一个小时，“这是第一次见龙老，他很和善”。
重庆：
有市民送现金到医院
目前住进重症监护室的龙老每日的医疗开销越来越大。据龙文伟透露，仅昨日就至少要6000元费用，而自发病至今，陆陆续续医药费开销已达10余万。
获悉龙老病重的消息后，重庆当地的媒体自发为其募捐，“@新浪重庆”还专门发起了微公益，为“国内仅存的飞虎队员”募捐。
龙文伟介绍，募捐发起后，反响很大，甚至有来自国外的热心人士联系到他们，“有人还拿着现金到医院找到了我们”。
看见各界的热心，龙老的后人很是感动，“他们都觉得龙老是财富。”
儿子：
盼**父亲应有待遇
相比起外界的热心，龙文伟谈得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够**父亲的应有的待遇。据他介绍，目前龙老享受的是普通人的医保报销待遇，各种待遇加起来每个月可以拿到5000余元。
“按照政策，父亲每月应该至少拿到8000元，享受100%的报销。”龙文伟解释，父亲参加过抗战，而且是飞行员，理应享受工程师的待遇。据媒体报道，2004年，重庆市委统战部确认了龙老“两航起义”人员身份，按照有关规定，他应以建国前参加革命工作的退休工人标准获得退休补贴。
事实上龙老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些，因为他不愿给国家增加负担，因此一直没去落实相关手续。龙老以重钢普通工人的身份退休，如今他享受的是普通退休工人的待遇———每月退休工资有5300多元。
但后人却认为，这是对父亲的尊重。龙文伟透露，目前正在向当地**申请。而在龙老眼中，他是一名参加过抗战的老兵，*大的心愿是能够看到明年抗战胜利70周年的纪念活动。
顺德情缘
居住顺德9个月心系家乡数十载
龙启明是清晖园原主人的后人。由于先祖早年就去到香港，因此他对顺德记忆似乎仅仅只有8岁时在清晖园内居住的9个月，但龙启明却并未忘本，反倒是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家乡人，保持着过节和清晖园馆长互致问候的习惯。
8岁时回到清晖园
龙老出生于香港，幼时一直与父母亲居住，当时他的父亲仅有两个儿子，因为爷爷非常重视传统的教育，就将当时年仅8岁的龙启明带回了清晖园。
据龙老回忆，爷爷龙元任是一个了不起的读书人，写的字很漂亮，为了教育好他，还专门安排了姓周的举人在园子里教读四书五经。
回忆起当时园子的一切，龙老印象*深的是念了半年书的惜荫书屋和园子里的荷花池，“小时候在那偷偷撒尿，被爷爷骂了一顿”。
2005年，当他再度回到清晖园，进入宅子的时候，他默默地坐在惜荫书屋内很久。虽然已过去十年，但当时清晖园的工作人员珍姐仍对这一幕印象深刻。
由于当时顺德还是点的煤油灯，厕所也只是一个木桶，年幼的龙启明非常不适应。多年以后回忆起来，他还记得那些晚上叮咬他难以入眠的蚊子，“我感到很不适应，束缚很多”。
短短的九个月后，母亲以学英文为名将龙启明又带回了香港。偶尔，他还会在清明的时候回来祭祖，“当时山坟有专人打理，管理的人会带着我们坐小艇到山脚，然后上山祭拜”。
把清晖园泥土带回珍藏
2005年，龙家人应邀参加顺德抗战胜利60周年纪念活动，这是解放后他比较正式的回到自己的家乡，他对清晖园的印象是“大多了”。
“当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龙老先生在顺德**人员的陪同下进园参观。”当时负责接待的珍姐回忆，龙老兴致很高，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停下来看一看。
在过往媒体的报道中，记录下这样一个细节：龙老在清晖园抓了一把土，包好放在衣兜里，带回了重庆，一直珍藏着。
面对媒体，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每次回到顺德，我都感到一种回家的亲切感，“外国人回到家乡喜欢亲吻大地，我也想亲吻一下顺德的土地”。
龙老说，一直以来，人家问他是哪里人，他都自豪地告诉别人：我是顺德大良人。
对于家乡的眷恋，珍姐理解得比较朴素，“他很喜欢和我讲话，因为他听得出我说的是大良话”。
把珍贵资料捐赠给清晖园
2011年是至今龙老*后一次回顺德，也是历次龙老返乡中被报道*多的一次。这一次，他给家乡带回了与清晖园有关的历史文物，包括房契、地契、与父母的合影、和“飞虎队”队员的合影，以及龙氏族谱，以捐赠的名义。
清晖园馆长舒翔评价，这些都是珍贵的历史资料，对于传承历史具有重要作用。
是年龙启明88岁，当时媒体的报道是“虽步履蹒跚，但西装革履的他依然精神矍铄”。事实上，当时龙老患有高血压，已不宜舟车劳顿。
据儿子龙文侃介绍，2005年到访的时候，龙老就已萌生了捐赠的念头。龙老觉得，每次踏入清晖园这座祖屋，就是“回老家”，他是想把东西放回“老家”。
龙老总共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这至今*后一次的到访，龙老带来了6个孩子，“我要让他们知道这里就是我们的故乡”。
计划再到顺德前病倒
生病住院以前，清晖园正在筹划一次园史展览，舒翔当时也向龙老发出了邀请，“龙老当时答应了，但临出发前就病倒了”。
这一点等到了龙文伟的证实，上个月李健明代为前去探望的时候，龙文伟还替父亲表达了歉意，“父亲很乐意回顺德，家乡人有什么事，他都会很积极”。
“他总说，有机会还要再回去看看。”
龙文伟说，平日里龙老很关心顺德的建设，也经常回忆起在顺德的点滴，“老人家记忆不好，但却对这些事情记得很真”。
而每到中秋节，清晖园都会给龙老送去月饼，收到月饼后，龙老也会第一时间给舒翔回电话，“电话里通常都是互致问候，问问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他也会问问清晖园*近有什么新情况。”
今年中秋节，舒翔接到的却是龙老大儿子龙文伟的电话，电话中获悉了龙老住院的消息。随后，副馆长李健明代表顺德前去看望。
龙文伟说，病中龙老*先强调的就是，不要给顺德添麻烦。
威水史
*年轻“飞虎队”队员
事实上，在龙启明的履历中，他*为让人称道的身份还是“飞虎队”的飞行员，而目前，也是这批人中**健在的。1942年，时年19岁的龙启明离开了生活多年的香港，只身一人前往桂林，当时他几乎在广西大学读书，却机缘巧合地在同学的动员下，报考了由中国航空委员会代招的留美空军学员。
9月底，他和另外两个香港同学成功被录取，随即前往四川宜宾一个航校进行文化学习和飞行训练。
在香港曾经拿过田径冠军的龙启明成了训练班的佼佼者，按照计划，教官带飞20小时，如20小时内不能放单飞，即要淘汰，但龙启明仅用了5小时6分钟。
1943年，龙启明被派往美国亚利桑那州的凤凰城雷鸟基地接受了3个月的训练，由于中国战事吃紧，这批学员提前毕业回国投入战斗。第二年，年仅21岁的龙启明，被调入美空军第十四航空队，成为*年轻的“飞虎队”队员。
曾痛击日基地断其后援
飞虎队，即中国空军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据史料记载，1941年7月飞虎队来中国参与**，1943年改为第十四航空队。至抗战结束，飞虎队共击落日军敌机2600多架，击沉或重创日军军舰44艘，击毙日军官兵6万多名。
在龙启明的飞行生涯中，能够痛击日军是他*自豪的事情，“我父母是被日军炸死的，所以我特别痛恨日军，每次投炸弹都特别卖力。”
1945年，龙启明主要是驾驶B25重型轰炸机执行对云南滕冲、缅甸腊戍、安徽立煌、湖北汉口等地日军目标的轰炸任务，目的是切断日军的军用物资。
为了完成任务，龙启明曾面临险境，有一次看准日军基地俯冲下去，因为飞得太低，他听到了敌人朝他射击的枪声。回到基地后，发现机尾上中了14枪。“要是打中油箱或发动机，就完了！”
族人关怀
通电话次数明显增加了
龙嘉滢是清晖园的龙氏后人。2011年，因为龙启明带着儿孙回乡捐出地契和房契，龙嘉滢一家得以与他们相认，龙嘉滢的父亲捐出了家中珍藏的17本族谱。
龙嘉滢说，父亲与龙启明的相认并非如外间所说的矜持寒暄，首次见面的两人一见面便来了个深深的拥抱。听父亲说，他们家祖上跟龙启明祖上属同一支，自己一家祖辈住在大良，与龙启明代表了龙氏家族发展的两种不同归宿，龙启明出生在香港，他的兄弟姐妹后来有去美国、澳洲、英国、法国的，他本人则一直住在重庆。
龙嘉滢在父亲身旁听这位族中长者讲述，说自己是从2005年起有寻根的意愿，对清晖园印象深刻，他先到了清晖园，“透过清晖园联系上了我们家。他和我爸爸留了电话，上了年纪的人高科技的东西不会用。过年过节会通电话，我爸爸现在学会了发短信，也会给他发短信。”
今年8月，龙嘉滢一家便得知龙启明住进医院的消息。是龙启明的儿子与清晖园馆长打电话时透露的，说当时甚至已下达过病危通知书。“之前电话里他一直隐瞒病情，但当时比较幸运的是，他病情好转挺了过来。爸爸马上给他打电话，他的意志很坚强，当时神志也很清醒。”
据她说，清晖园的副馆长李健明8月时专程去到重庆探望过龙启明，回来后透露当时龙老的情况还算乐观，“他已上了年纪，我爸爸又还没有退休，无办法常见面。”龙嘉滢说，事实上龙启明去年本打算再次回乡，但正是在即将成行前发病，此后便一直反复，“我爸已经60多岁，工作忙难以抽时间过去，但通电话的次数明显比原来多了。”
人物履历
龙启明
●1923年出生于香港，广东顺德人。
●1942年8月在桂林考入中国航空委员会“留美空军培训班”。
●1943年3月他开始执行以美国援华空军为主编队的中国-印度空中运输任务，在“驼峰航线”上飞行了2100小时。
●1944年4月21岁时调入美空军第十四航空队，成为*年轻的“飞虎队”队员。
●1949年11月9日参加“两航起义”。新中国成立初期，龙启明曾多次执行过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公务飞行任务。
●1952年10月由于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当时紧张的中美关系，他结束了飞行生涯，转业到重钢集团公司。
●1980年从重钢退休。
采写：南都记者卢凯阳何帆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