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昭义：学琴不要以功利为目的

但昭义在辅导学生王雅伦弹钢琴。受访者供图

第53期

李云迪、陈萨、左章、张昊辰、薛啸秋、潘林子、古静丹……这些在中国乃至世界钢琴界都响当当的人物，均出自他的门下。对一位钢琴老师来说，能培养出一个这样的人才已属不易，而但昭义却是在“批量生产”。近日，**钢琴教育家但昭义接受了专访，谈及当下的钢琴教育，他认为，琴童千万不要以功利为目的来学习钢琴。

慈眉善目，笑容可掬，74岁的但昭义说起话来神采奕奕，现在还整天奔忙于深圳艺术学校和四川音乐学院之间，亲自教10多个学生。

事实上，他2008年就从深圳艺校退休，不过又被学校返聘为**教授。但昭义自己也觉得，不干活他也闲不住。而他喜欢的事就是听孩子们弹钢琴，每周都盼着听听他们有没有新的进步。

但昭义曾师从中国**钢琴教育家周广仁。1995年，他从四川音乐学院调任深圳艺术学校任教，可以说**了深圳的钢琴新时代。2000年，他的学生李云迪获得第十四届肖邦**钢琴比赛金奖，成为该赛事历年来*年轻的金奖获得者，也是*位获**名的中国人。其后，左章、陈萨、张昊辰等这些蜚声国内外的钢琴才俊，令但昭义的名字被更多人熟知。

在学生潘林子的眼里，但昭义就像一个百宝箱。从2003年开始，潘林子就跟随但昭义老师学琴。潘林子说，但老师教学讲究融会贯通，而不是教某一*曲子的演奏技巧。“他就像一个工具箱宝库，里面有解决各类问题的各种各样的工具，打开这个工具箱，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这种因人施教的教育方法，或许是但昭义帮助诸多学生成功的重要原因。

深圳建设“钢琴之城”的创想，或多或少跟但昭义是分不开的。但昭义认为，“文化的事情是潜移默化的，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功。”深圳面临的迫切任务是加强钢琴师资队伍的培养，更多地引进国内外**钢琴家来深圳执教，只有培养出更多深圳本地人才，“钢琴之城”才名副其实。

王烨

艺术上的东西不要像体育那样去对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点。有些人要么否定李云迪，要么否定郎朗，你可以不喜欢，但没必要去否定。

———但昭义

访谈

A

钢琴之城建设关键是师资队伍培养

：前段时间，深圳举办了第三届**钢琴协奏曲比赛，随后是第四届深圳钢琴公开赛以及“郎朗-深圳福田**钢琴艺术节”等好几个钢琴赛。据统计，截至2012年底，深圳已经拥有钢琴超过28万台。在您看来，深圳距离“钢琴之城”还有多远？

但昭义（以下简称但）：深圳的钢琴之城建设还是很艰*，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的。钢琴之城如果从出人才的角度来说，关键还是教师队伍的建设。如果有一所高等院校引进一批教授在这里教学，可能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师资队伍的问题。

：这几年都有提把深圳艺术学校升级为大学，是否也是一个途径？

但：升格为国家办不太可能。在华南地区，100多公里外就有星海音乐学院。从地域来说国家可能不会同意。只能是地方上办，这就需要**的大力支持。深圳也曾考虑和别的高等音乐院校联办，但不太容易。

深圳艺校的**也在想办法提高老师的整体教学水平。去年上半年，艺校请了一名德国教授，带一部分学生，老师也可去听课。但因为语言问题，他讲德文，上课需要人翻译，得多花一倍时间。老师反映说效果不是很明显。另外，我们也想物色一些留学生来补充，但需要个过程去了解，要引进一些有经验的高水平留学生还有难度，人家愿不愿来一所中专来教学？

：您之前培养了那么多**的学生，如李云迪他们有无可能来深圳教学？

但：他们都在从事职业演奏，来挂个名也没用。李云迪、陈萨、左章等都在从事职业演出，可能年龄大点才会考虑做老师的问题吧。

：有人说，钢琴之城建设不仅仅是为培养钢琴**人才，而是要促进整个城市市民的音乐欣赏水平和素养的提升，您对此怎么看？

但：深圳已经举办了三届的**钢琴协奏曲比赛也有这样的意义，要把**次的音乐引进来，以低票价惠民，以分享的理念让市民参与，慢慢培养人们的欣赏水平，这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在日本，年轻人对音乐的欣赏水平在世界上都是领先的。而我们的音乐厅里，有好多孩子听不懂（古典音乐），家长也听不懂，有时还闹哄哄的。不过这也急不来，需要慢慢浸透，不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音乐真的是精神粮食，有些人说自己不懂，其实会欣赏、喜欢就可以说是懂，没必要非得很专业。即使像我们这个层面，你也不能说你是音乐专家。音乐有那么多作品，那么多流派，你都能吃透吗？不可能。

B

通过钢琴走进音乐不要为考级而学

：之前社会上有人拿郎朗和李云迪相比，说谁**谁第二啊。

但：艺术上的东西不要像体育那样去对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点。比如我的那些学生，现在也都成名了，我们也无法去比个一二三出来。艺术上的东西是百花园，你说红花*好，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吧。他们能在艺术上走得更远，在职业生涯上取得更大成绩，得到社会的认可，也是一种贡献。有些人要么否定李云迪，要么否定郎朗，你可以不喜欢，但没必要去否定。艺术嘛，你喜欢流行音乐，没必要去反对古典音乐，各有各的爱好。

：如果让您对那些想学钢琴的年轻人一些忠告，您可以给什么建议？

但：不要轻易把钢琴作为自己的专业，*本质的原因是就业面有局限。拿我的老师周广仁先生的话说，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要挤这个很困难。但对于广大琴童来说，钢琴是很好的学习音乐的中介，我们是通过钢琴学习音乐，必须要知道不是为钢琴而学钢琴。通过钢琴来走入音乐这个广阔天地，通过音乐提升文化素养，陶冶情操，丰富自己的人生。

我们说提高民族的素质，通过什么来提高？就是通过文化和艺术。音乐是和心灵相通的东西，高兴时，通过音乐来抒发内心情绪；难过时，音乐可以给你抚慰，给你宁静，而激昂的音乐可能调动你对生活的美好向往。对音乐的感知如果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那真的是一种享受。

：现在许多人学钢琴有种功利的目的在里面。

但：许多人教钢琴就是教考级的曲子，许多来学钢琴的都是为了考级，为了升学加分，或者拿一个高级别的证书。真正通过钢琴来学习音乐，通过学习音乐来培养个人的科学的学习方法和习惯，提高艺术审美情趣，从而提升个人素质———我觉得这才应该是根本目的。琴童千万不要以功利为目的。我们的目的是通过钢琴走进音乐，即使哪天他们不学钢琴了，音乐还留在心中。而不是说哪天丢了钢琴，什么都没有了。